清晨,女儿又哭红了眼,一边紧紧抱着我,一边撕心裂肺地喊:“我要妈妈,我要妈妈!”她的每一声哭喊都如针一般刺着我的心。而婆婆却不耐烦地把女儿从我怀里拉走,怒声斥责:“别哭了!有什么好哭的!闭上嘴!再哭打你!”。我听着女儿那绝望的哭喊,心痛得快要窒息,我甚至不敢转头看她一眼,就怕和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,我也会彻底崩溃。
我在心里歇斯底里的骂着:“她的眼睛都哭肿了,你没看见吗?她只是想要妈妈而已,难道连哭的权利也要被剥夺吗?你个混蛋!面对这么弱小无助的孩子,你怎么忍心责骂她?你不能抱抱她、安慰她一下吗?你这个没有心的人!只知道责骂,从不会倾听一个孩子内心的恐惧和需要。” 我紧紧地把女儿搂在怀里,像要把她所有的恐惧都挡在我胸前。她哭着说:“妈妈别走,我怕你不回来,我怕奶奶骂我……你不在的时候,我真的很怕,很怕。”
展开剩余76%这一刻,我仿佛回到了自己的童年。小时候,每当妈妈把我送去幼儿园、奶奶家、姥姥家,我从不哭、不闹,因为哭了妈妈就会为难,就不能安心工作;闹了,妈妈就不会爱我了。我是她的负担,是她生活里的麻烦,于是我学会了忍耐,学会了沉默,只是静静地等,殊不知,一次次的离别,一次次的痛苦等待早已刻在小婴儿的记忆深处。奶奶不喜欢妈妈,自然也不喜欢我。我印象最深的,是有一次不小心拉在了裤子里,奶奶气得举着扫把追着我打,我像只过街老鼠,满身污秽,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。那一刻,我又羞又怕,哭喊着:“奶奶别打了,我错了,对不起,求求您别打了……我疼……” 可无论我怎样哀求,奶奶的怒气没有止息,直到我的小屁股被打得又红又肿,一道道淤痕清晰地刻在小小的身体上。但这一切我都能忍,骂我、打我都可以,只要妈妈还能回来接我,我就愿意一直等下去。虽然常常偷偷抹眼泪,但我始终相信,妈妈一定会来接我。那时的小初寒,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,望着妈妈归来的方向,眼神里满是期盼:“妈妈,你怎么还不来?你是不是不要我了?我再等一会儿,再等一会儿……”直到天色渐暗,终于盼来了妈妈的身影。那一刻,一切的委屈、愤怒、害怕都烟消云散,我飞奔扑进她的怀里,我终于和妈妈在一起了!
如今,每天我下班回家,女儿总会扑进我的怀里,激动又甜蜜地说:“妈妈我想你!妈妈我爱你!”对一个孩子而言,她没有“自己”,妈妈就是她的全世界。没有妈妈的时候,小小的她就像被扔进黑暗的深渊,心里无数次的上演着被妈妈抛弃的戏码,感受到的只有恐惧与不安。她一次次的哭闹、顽皮,不过是对“没有妈妈”的状态下本能的反应与发泄,可如果连这个发泄的出口都被堵上,那对她来说,未免太过残忍了!再回头想想,女儿每天早上哭得撕心裂肺,是因为她一次又一次坠入了那个“没有妈妈”的时空。那个时空里住着小时候的我,那个小初寒。曾经的愤怒、委屈、恐惧、不安……全都埋在那静默的乖巧里,那时候的我,从未被真正看见。如果不是女儿把情绪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,我内心那个小婴儿或许会永远被埋藏,也会成为我和女儿之间代代延续的无声的封印,在女儿的哭喊声里,我看到了那个“等妈妈的小女孩”,而那个看起来“懂事” 的我,其实只是学会了压抑,因为我明白,妈妈不喜欢那些 “负面情绪” ,所以我选择沉默。可那并不是真实的我,更不是完整的我。
如今,我看见了自己作为母亲的矛盾与挣扎,我更加懂妈妈,心疼妈妈,也更加爱“我们”。我们能为孩子提供安稳的生活,却无法保证她心灵的圆满;若选择呵护她的精神世界,物质方面就会有所亏欠。在一个既要求“完美母亲”又毫无体谅的社会里,我们该如何平衡?这种深深的“无能感” 将多少母亲逼到了崩溃边缘。此时的我还没有答案,但通过在 “花径” 的四个月学习与成长,我体内升起了一股力量——叫 “允许”, 人本具足,允许一切如其所示,让生命回到本来的样子 。我允许孩子的哭泣、她的无理取闹、她的脆弱和不完美;我也允许自己的焦虑、无助、甚至失控;我允许自己在别人批评我女儿时,像疯婆子一样反击。虽然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 “允许” ,但在这个充满竞争与苛责的时代里,在这个越来越多人 “精神有病” 的环境下,仅仅是 “允许” ,已是一种深沉而坚定的爱,已是我所能给予孩子最温暖的支持。我坚信在花径不断努力成长的过程中,“等妈妈的小女孩”将一步步走向属于我们的幸福。
编者评语作者以清晨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为引,瞬间将我们拉入一个母亲最柔软也最疼痛的角落——那被针扎般的心痛,那面对孩子无助却被粗暴对待时的窒息与愤怒。这份痛,不仅源于对女儿当下的心疼,更源于它精准地刺穿了作者尘封已久的童年创伤。
我们看到一个幼小的女儿,在“没有妈妈”的深渊里恐惧挣扎,她的哭闹不是无理取闹,而是对链接与安全感的绝望呼求。那个将恐惧、委屈深埋心底,用沉默的“懂事”换取妈妈爱的“小初寒”,那份坐在小板凳上漫长等待的孤寂与不安,那份被责打时的羞耻与无助,穿越时空,在此刻与女儿的恐惧共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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